第33章命里罪孽(1 / 1)

夜里吹了灯,许观尘裹着被子,侧躺在榻上。身边被褥往下一沉,萧贽抓着他的衣领,把他捉到自己这边。

许观尘想了一会儿,翻了个身,平躺在榻上,轻声唤他:“陛下。”

萧贽转眼看向他:“怎么?”

“总是我问你事情……”许观尘问道,“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?”

第三届栖梧山行宫问答比赛……

萧贽答道:“没有。”

比赛结束。

许观尘不死心:“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?”

萧贽心中狠狠一动,语气却仍是淡淡的:“那现在问你,什么时候?”

许观尘以为他不大在乎,瘪了瘪嘴,翻过身去,背对着他:“天晚了,睡吧。”

各自沉默了一会儿,许观尘闭上眼睛,正酝酿睡意的时候,热乎乎的气息打在他的颈上,萧贽的胸膛靠过来了。

“你怎么不说?”萧贽还是那样的语气,“什么时候?我想知道。”

实在听不出他很想知道,于是许观尘很简单地说:“那年中秋。”

“嗯。”

他说的是元初四十一年的中秋,当时还是五殿下的萧贽,因为皇帝的宠妃在背后说许观尘的闲话,把人给吊起来浸在湖里。老皇帝没法子,把许观尘推出去,是许观尘把萧贽哄好的。

哄好人,那宠妃也被放下来了,所有人随着老皇帝乌泱泱地去了。

十五月圆,月光洒了满身,许观尘抱着腿坐在萧贽面前,忽然觉得,自己与萧贽,都是一类人,可怜得很。

此时,在黑暗中,许观尘轻轻道:“我从前听过很多有关五殿下的传闻,后来在王府,也确实见过不少事情。萧遇之这个人,确实是阴鸷狠戾。”

萧贽阴鸷狠戾,做过的出格事情多了去了,四十一年的中秋,也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件。

那之后,许观尘大着胆子问他,那宠妃说了什么,萧贽没有回他。

“之前不明白,你这个人好凶,动不动就摔东西赶人走,气急了还上手。”许观尘沉吟了一会儿,“当时就有点明白了,你是不是怕我走,所以想试试,到底怎么才能把我赶走?”

这个叫做,患得患失。

“那年中秋之后,忽然就明白了。”许观尘顿了顿,“某晚我给你念经的时候,试着凑近了,认认真真地看你,忽然觉得,你这个人还挺好的。”

“不过没过多久就……”许观尘叹了一声,“有了点误会,我没来得及深究,实在是生气,就走了。”

许观尘回头,好奇地看着他:“现在可不可以跟我说,那年中秋,那位宠妃到底说了什么,惹你生气?”

“她说……”萧贽抿了抿唇,却道,“太久了,不记得了。”

“你仔细想一想。”许观尘认真地等着他想起来,“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了。”

“她说:‘定国公府的小公爷……’”

许观尘点点头:“嗯,然后呢?”

萧贽垂眸看他,忽然觉着喉咙一紧,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沙哑:“‘定国公府的小公爷,看起来细皮嫩肉的,在宁王府里住了三年,被五殿下按在榻上的时候,腰上背上,定是一捏一个红印子。’”

萧贽想了想,又道:“‘听说小公爷修道,每天晚上,拿着经书拂尘,在五殿下榻边念经。在榻边念经,还是在榻上念经,就只有他二人知道了。’”

“‘你看那小公爷正正经经的,说不准在榻上,连他那道袍也不肯脱,半遮半掩的。’”

“别说了……”许观尘扯着身上锦被,盖过了头话。

萧贽与玉清子。

“真能治好。”玉清子道,“陛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?那是我从雁北……一位高人处得来的药,真能治好,不哄人。”

萧贽轻叹一声,道:“朕不是信不过道长。”

玉清子几分嘲讽:“这会子不叫师父了?”

萧贽便道:“师父。”

玉清子愤愤道:“住口!”

默了半晌,萧贽道:“我的错。”

萧贽认错儿,把玉清子也吓了一跳:“闹什么?”

“原本以为把……小道士关一阵儿,也就好了,出了差错,没有算好。”萧贽道,“当时不该急着杀了萧启,应当把他留作审问,也不该急着宫变,竟把先皇给气死了。”

他的声音略显沙哑:“弑父杀弟,逆天背理。我的罪孽深重,应到他身上了。”

他的罪孽,要他来担,他原本是不在乎的。

可偏偏就报在了许观尘身上。

玉清子干咳两声,不大自在地道:“陛下要是知道,等我乖徒病好了,就放他随我回青州,我们在青州有那么大一个道观……”

萧贽斩钉截铁道:“不放。”

“陛下,话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玉清子也稍稍硬了语气,“那是我乖徒,我不喜欢金陵,你们金陵,我乖徒待一日,就不得安生一日……”

这时候,门外响起叩门声。

许观尘一手抱着铜盆,一手叩了叩门:“师父?”

玉清子咳了两声:“乖徒啊,外边冷,快进来。”

许观尘只装作才来,推开门才看见萧贽在里边的模样:“陛下也在?”

萧贽点头。

他将铜盆放在木架子上,玉清子起身,挽起衣袖,掬起一捧水洗脸。

许观尘跑到案前坐下,给他倒茶,借着倒茶,握了握萧贽的手,朝他笑了笑。

萧贽却问他:“你在外边站了多久?”

“啊?”许观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露馅儿的。

萧贽道:“手冷,不似平常。”

玉清子也抬起头来,用巾子抹了把脸:“乖徒啊,这水也冷。”

许观尘干笑:“是吗?”

玉清子洗了脸,从包袱里拿出银针与一个小瓷瓶,在许观尘面前坐下:“乖徒,伸手。”

先给他探脉,又用银针扎了他手上几个穴位,玉清子沉吟道:“你这病拖得太久了,这解药的药性又猛,这个月先吃一颗,还得吃着其他的药慢慢调。有三四个月,大概也就好了。”

他拔开小瓷瓶的塞子,小心翼翼地倒了一颗丸药放在手心。

漆黑的一小颗,玉清子将药往他面前松了松:“吃药。”

许观尘就着茶水吞了丸药,又好奇,便多看了两眼那瓷瓶。

玉清子抬手,弹了一下他的额头:“看什么看?总不会不够你吃的。”

许观尘揉揉发红的额头,吹捧道:“师父上天入地,无所不能。”

玉清子却敛了神色,正经道:“你要治病,就不要想着要去查这药的来历,给药的这人,嘱咐我不要透露他的身份。”

他又转眼看向萧贽:“陛下也不要派人去查,若是查了,这病……也就治不了了。”

他说得认真,萧贽也点头应了。

“行了,这个月就先这样了。”玉清子站起身,“光吃这药也不行,我去琢磨琢磨调养的药方子,你们回吧。”

还是早晨,许观尘与萧贽从偏殿出来,走在廊前。

昨晚停了雪,此时仍旧是阴天。

萧贽走在走廊靠外边的地儿,帮许观尘挡着风。

许观尘一转头,忽然张开双臂,抱了一下萧贽:“这是我的命,你不要难过。”

萧贽垂眸,知道他是听见“罪孽深重,却应在他身上”那句话了,也不说话,只是摸摸他大氅的狐狸毛边儿。

“我现在全明白了。”许观尘笑了笑,抬头看他,“萧遇之不凶,只是口是心非。”

殿外空地那边,飞扬砸了个雪球过来,喊道:“观尘哥哥,过来玩儿!”

飞扬喊许观尘的雪球,却准准地砸在萧贽的背上,偏左的地方,砸在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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